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源码资本”(ID:sourcecodecapital),作者:创造持久真实价值,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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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是源码创业者精神的核心。
近日,源码合伙人常凯斯主持了一场内部探讨,大家从“第一性原理”思考行业周期的本质,亦不忘初心,加强了源码投资于科技的共识。
一些思想的碎片,分享给码荟生态。
商业是古老的,自中国先商时期,人们就开始以物易物,完成价值交换。商业又是有潮汐的,我们常说要穿越周期,这个周期是什么?市场具有周期性,行业内亦有。
温故而知新,让我们首先回顾一下行业的生命周期理论。
从社会供给和需求关系来看,绝大多数行业的生命周期都会经历四个关键的阶段,我们以美国啤酒行业的发展作为案例探讨:
第一阶段,需求开始爆发,供给尚未跟上。这时候会有大量的新公司涌入,其中虽有潜在的独角兽但整体还是鱼龙混杂,较难分辨谁将成为最终赢家。
1920年1月17日凌晨0时,美国宪法第18号修正案,即禁酒令正式生效,以压抑人们的饮酒需求。但在1933年,禁酒令被正式废除,曾经被禁止的朋友聚会饮酒,公开场合饮酒等需求被放开,突然之间,人们对酒的购买开始爆发;于此同时,曾经违法的制造、售卖和运输酒精的行为也合法化,数百家大大小小的酒厂涌现。在啤酒行业,1934年,全美有800多家啤酒厂商。
第二阶段,需求开始放缓,但供给持续增加。“僧多粥少”,意味着供给方的竞争加剧,单个公司的盈利能力受到压制,甚至破产。与此同时,行业内的并购活跃,集中化程度提高。
从1935年到1940年,啤酒厂的数量下降了 10%。1947年,美国啤酒行业的CR5和CR10(业务规模前五名和前十名的公司所占的市场份额)为19%和28.2%,但这个比率不断提高,到了1981年,数字分别为75.9%和93.9%,啤酒行业已经从“百花齐放”趋向了“头部集中”,大多数公司都没有撑过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是需求持续放缓,供给也调整收缩,头部公司也出现盈利压力,行业集中度进一步提高。
1980年,美国的啤酒供需关系遇到了拐点。首先是人口红利消退,再无二战后婴儿潮的人口爆发契机,其次是婴儿潮的人群纷纷进入了中年,过往的聚会,豪饮,在家庭生活的场景中不再多见。最后是社会文化环境的变化,人们开始关注健康和有品质的生活方式,饮酒减少且可能倾向葡萄酒等等。多重因素导致对啤酒的需求放缓。
同时,啤酒行业具有强烈的规模效应,行业龙头会越来越集中。事实也如此。1981年,啤酒行业第四名Helieman收购Pabst的一家分厂,90年代,曾收购行业第三名Schilitz的Stroh又兼并了Heliman。不断的纵横捭阖之下,2003年美国最大的四家啤酒公司分别是Anheuser-Busch、Miller、Coors和Pabst,而他们的CR4已经达到了98%以上,供给趋向稳定。
第四阶段,是需求重新复苏,但供给已经完成了收敛。头部公司掌握了大部分产能,控制了供给,夯实了壁垒,后来者较难追上头部公司,后者最终成为了周期的赢家。
随着婴儿潮的下一代,Generation Y(1981-1995出生)的成长,他们对啤酒的需求重新增长了,并且也多元了起来,比如果味,精酿等。而因为产能相对集中,供给已经“收敛”,行业头部的集团倾向于发展不同的产品线来满足需求,而不至于再次进入激烈的友商竞争。这时候的公司,省去了“竞争成本”,是较容易取得盈利的。
传统意义上的好公司,就是能坚持到第四阶段,完成了供给收敛的公司。他们在历次的供需关系变化中去调整自己,通过多方面的迭代,比如规模效应,组织调整,品牌营销等去适应市场,持续打造壁垒。
但要注意,如果供给收敛了,但依然不能为上下游产业链创造增量价值的公司,也不是真正的“好“,比如航空业的两大巨头:波音和空客。
在2020年左右,这两家公司的CR2超过80%,特别是随着全球疫情的加剧,产业链和制造工人停摆,更多的航空制造公司处在亏损甚至崩溃的边缘,这使得供给更加集中在波音和空客两家公司,数据也证明,二者的新飞机交付数在逐年上升。
除了供需关系角度确认了波音和空客在行业周期第四阶段的优势,从综合壁垒上来看,后来者追上行业头部也非常难。航空飞机制造业基本可以代表工业时代的顶尖水平,从技术,人才,资本开支等方方面面,都是壁垒。
但是他们的发展还是有一些举步维艰。
我们关注航空的上下游产业链。航空制造业的下游是航空公司,航线趋同的前提下,机票价格上的竞争是激烈的。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我也曾经买过一张19英镑的机票,从伦敦飞到了马德里。即使不考虑疫情的因素,航空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ROE)基本波动在5-10%之间,也常有新闻爆出全球某家航空公司经营非常困难的消息。总之,航空制造业的下游,是较难盈利的,为了生态的有序发展,飞机也不能盲目提高售价。
所以,如果整个产业链都不能赚钱,那么头部公司维持壁垒也并无持久的意义,那这个行业中第四阶段的公司,也许也不是理想的。
从前面的讨论中看,成功穿越行业周期的公司大多有了超强壁垒,后来者较难再有机会同台竞争。
然而,再强的壁垒也可能会随着时间,环境,规模效应,特别是技术的变化等而产生一些缝隙,这样的缝隙就是一级市场中创业公司的新机会。
源码作为科技投资的机构,主要关注的就是科技驱动的创新。我们讨论科技可以给创业公司带来的“最强”新壁垒,带来新天地。
比如科技改变汽车行业的本质。燃油车发展百年,技术积累深厚,供应链规模优势巨大,是传统工业效率的集大成者,可以说壁垒强大。但随着新能源汽车技术的突破,原有燃油车厂积累的高壁垒被大大削弱了。
戴姆勒集团很早就开始关注特斯拉,认为智能化的电动汽车是传统汽车行业进化的方向。但戴姆勒旗下的奔驰尝试多年,也推出过一些电动车,但始终未能收敛电动车的供给,为什么呢?
我们讨论后归纳了三点:
第一,以特斯拉,理想汽车等为代表的电动车,用户体验很大程度上是由软件而非硬件定义的。驱动电动车的可能是软件工程师,汽车的功能体验依靠软件的升级迭代,且数据的积累和反馈和驾驶者形成了良好互动;而驱动奔驰的恰是硬件工程师,原有的组织很难快速适应软件开发的流程和文化,传统的优势壁垒被削弱甚至打破。
第二,新能源汽车的关键硬件,电芯,电源管理,电机驱动等技术,完全不同于燃油车的动力系统技术。这套体系让燃油车厂商长期积累的发动机和变速箱领域的技术壁垒失去了作用。我们已经看到新能源产业链的发展带来了中国自主研发的新技术,新技术能力的溢出开始反哺相邻工业,带动中国制造业的全面升级,产生更多创业新机会。
第三,新造车企业在一开始就把自动驾驶纳入了技术路线图中,硬件制造含有摄像头,雷达,GPS定位系统等等,软件对数据的分析涵盖了路况,路上其他的移动物体,障碍物,行人等等,并能制定最优路线。大量的数据和算法迭代,让新造车企业在早期发展阶段就积累了极大的优势。科技赋予了电动车行业新的壁垒。
比如生物医疗领域。在过去,从1000种药中找到前10种大概有效的药即可,持有药物专利的厂商可以收敛供给,保持盈利。但随着医学的发展,病人期待也需要更精细化和高效的治疗方案。药物研发人员需要投入越来越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实验,但找到新的特效药的速度也许并不会因投入增加而呈线性加速。AI制药科技的出现可能就改变了新药研发的本质,研发的沉没成本得以大幅缩减,药物上市的时间也更加提前,科技打破了传统的专利垄断。同理一些跨界交叉逻辑的科技创新,如手术机器人,通过3D数字化成像让医生看的更清楚,对病灶的空间定位能力提高,计算机强大的计算能力也可辅助医生判断,工程科技让治疗的操作标准化等。科技和生物医疗领域的结合,不仅更高效地创造商业价值,也许更有社会价值,让病人生活的更有质量。
科技迅速发展,我们看到初创公司打破巨头壁垒的机会越来越多。某种意义上看,科技使得很多不成文的经验变成了体系化的制度,使得找“捷径”缩短竞争差距的尝试变成了新的范式。科技打破行业周期第四阶段的壁垒,因为它带来了全新的可能性。
优秀的创始人知道行业的壁垒如何建设,也理解何时才算是触碰到了边界的“终局”,他们能更好的运筹帷幄,穿越周期。但,“很多人关心边界,很少人关注核心”,顶级的创业者能更上一层楼,打破边界,创造价值。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亚马逊Amazon,从主要面向消费者的电商平台扩展到了物流,企业服务等领域。在2005年算作主要成本项的业务,到2015年都变成了收入项,这也足以证明贝索斯的远见。
如何找到这样的创业者?我们在学习投资的过程中,常要依赖一些框架去进行更好的思考,比如今天讨论的行业周期理论,或通过科技去寻找突破壁垒的新机会等。框架并不复杂,但分析的过程却是千人千面,结果也有较大差异。很多好的投资,似乎总带着一些直觉式的洞察。
洞察绝不是偶然,背后积累了大量的数据,特别是在一线观察而来的数据,往往一开始觉得最不相关的细节,在最后却有可能产生那么一点点不同的判断,而这一点点不同,弥足珍贵。所以投资人一定要亲力亲为,冲在一线,去体悟每一次用户调研的对话用词,去感受市场最真实的日常变化,才能看清楚好生意的本质,预测到科技带来的突破,看明白优秀创始人的核心能力。稻盛和夫如是说,现场有神灵。
[1] 安雅泽, 菅成广, 中信建投证券,《啤酒行业专题研究报告:利润率破局之道,从美国啤酒史说起》[OL], 未来智库, 2021-11-29.
[2] 源码内部研究报告[R], Section 2, 202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