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结束了“卧室-卫生间-客厅-餐厅”的深度游之后,窗帘拉下,岿然不动的大年初四走向了尾声,刷刷B站看看抖音,准备迎接依然不动的初五。在深刻地体会到猪的不容易之后,我们似乎开始想一些之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身在历史当中很难跳出来看到大局,我也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我们会如何看待散落在无数平台,无数微信群、评论区的讨论和交流;冲突和暴力;温暖与感动。刚刚我还被到处充斥的、有关于疫情的消息弄得晕头转向;刚刚还和朋友就当前局势“交换了各自的(也不清楚的)意见”……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正在经历历史。
但当下经历的似乎就是最宝贵的。比如考古发掘中不乏因为传染病流行而留下的遗址,我们在发掘过程中是如何做的?我们能够正确的阐释遗迹现象吗?我们能够正确地推断当时的社会历史情况吗?古人在面对疫情时和我们现在有什么异同呢?我们当下面临的种种是否只是历史的重演?我们能否根据今日的情况推想往日的历史?
本文只是一篇实习手记,与当前的疫情毫无关系。但实习手记最宝贵的就在于,它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发掘者”面对纷繁复杂的遗迹、遗物信息最真实、最直接的反映与收获。
正如题目所言。一眼千年。
2019.11.13 李固遗址,“河南大学考古队”
一眼千年
在田野考古中回望历史
图/文:徐嘉卓(河南大学2017级考古班)
在不知不觉中,我的考古实习已悄然落下了帷幕,回想起刚到考古工地时的雄心壮志,还真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感觉。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现在辨识遗迹现象游刃有余,我已经从慢慢适应考古实习的环境,到逐渐地爱上了田野考古。
2019.10.5 刚刚开挖的探方
“探方”把考古发掘区划分为若干相等的正方格,以方格为单位分工发掘,这些正方格叫“探方”。然而,经过三个多月的朝夕与共,探方给我的认识不再是书本上面那一个个方方正正、没有丝毫生气的发掘单元,而是一个可以和古人对话的窗口,一个重现历史真实的机会。
你可别小看这么一个探方,它所蕴含的便是这方土地里的星辰大海,我透过它能接触古人用过的一砖一瓦,去感受它们最朴实无华、最真实的模样。一个探方出土的遗物有限,其表现的遗迹现象也有限,但是两个探方、三个探方甚至是数以百计的探方,它们所揭露的遗迹现象,它们传递的信息无疑就是星辰大海,需要一代人或几代人仔仔细细的去考量、去思索。
星辰大海 2019.12.2
“手铲一响,黄金万两”,这应该是对考古工作者最大的误解了吧。手铲是每一个考古人必备的工具,要用它来揭开历史的层层面纱,给人们呈现历史的真实。因为在这薄薄的一层泥土之下,或许就是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我曾看到有人这样解释考古——考古简单的说就是:“把文物盘活,替文物说话”,考古材料本来就来源于先辈们创造的古代社会,而处于现代社会的我们本应该对其有所了解,因为了解过去,亦是了解曾经的我们。我觉得这句话恰如其分地阐释了考古的意义,也展现了考古人的责任与担当。考古是很多普普通通工作中的一种,它是一个与土打交道,并且从土中寻找历史的工作。但它既普通又很特别,特别到可以改写历史。
“铲”释天书 2019.10.13
夏商周三代之前出土最多的遗物就是陶片。在旁人看来,陶片没有青铜器的凝重、没有瓷器的温润,更没有玉器的巧夺天工,一片一片没有丝毫温度并且破碎不堪。但是在考古人看来,它们见证了一万年来文明演化的过程,目睹了一代又一代王朝的兴衰交替。微闭双眼,双手触摸着陶片上面纵横交错的纹路,一瞬间身体好像是有触电般的感觉,仿佛是穿越了时空,感受它们所承载的记忆,窥探到古人当时的生活。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当你用手铲、毛刷小心地清理干净表面的泥土,静静地看着它,宛如有一种“初次见面便是重逢”的错觉。如果没有,希望在博物馆,或者是公众考古活动中你可以和我有一样感受。
一眼千年2019.10.30
三个多月的考古实习,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田野考古并不是印象中的枯燥乏味,而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既有老师们的谆谆教导,也有同学之间的互相学习。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大家一起哭、一起笑,一同度过了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光!其中的酸甜苦辣归结为一句话——“我在李固遗址学得一身本领,切边、刮面样样精通,分层、画线井井有条……”
2019.10.08 开工十天的工地
2019.10.14 休息时间,阿姨们打牌消遣
2019.10.23 工地附近的麦田沾染着露水
2019.10.27
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望到远处的云台山
2019.11.25 下午五点下工时的天空
2019.12.04
每天下工后,无人机航拍当天发掘情况
2019.12.07 工地的霜
2019.12.25 工地的一天
2019.12.30 平凡而又不普通的一天
2020.1.16
李固遗址,踏上归途。尚未回填的遗址。
实习者说:
“我负责的那个探方,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但是越往后越乱。这个遗迹还没清理结束,另一个遗迹又露头了,遗迹现象被我挖的乱七八糟。有的时候我自己的方我都不想下去!”
“特别是结方之后整理发掘资料时,一个个遗迹现象摆在面前。再想一想刚开始挖掘的时候,遗迹现象连范围都不知道,顺序什么的搞得乱七八糟,就会很后悔:为啥当时我没有先清理这个遗迹?为啥当时这个遗迹的范围没有找出来?为啥这个遗迹没有清理结束就开始清理另一个遗迹了?越想越有很多后悔的地方。”
“有的时候就会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像这次挖的一样,肯定会先找这个范围,再解释那个现象,一步一步来。有的时候真的想一键返回到刚开方的时候。”
“但是看到别人的探方关系理的那么清楚,自己又不服。同样是一个方,为啥别人可以,我却不可以?我还就不信这个邪,偏要把自己的方搞清楚!特别是有的时候一旦理通了一个遗迹现象,就会情不自禁,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刮面、划线、找范围没有白费。以前的丧丧的自己顿时一去不返,又有了干下去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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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江弛
合作机构:
河南大学公共考古中心、河南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
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河南省实验教学示范中心
考古河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