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沉浮录：你是如此容易被忘记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文娱价值官”（ID:wenyujiazhiguan），作者：文娱价值官，36氪经授权发布。

作者丨陈桐

编辑丨奈奈

上网不知罗永浩，纵称网虫也枉然。

作为贯穿中国网红变化史的重要人物，罗永浩被媒体称作“硕果仅存的初代网红”，4月1日，愚人节当天，罗永浩亲自直播带货成为网上最热的话题，3小时的直播过程中，22款产品轮番出场，最终首播支付交易总额突破1.1亿、整场直播观看总人数超过4800万，对于一名带货新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成功的直播首秀。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曾经的“锤子CEO”罗永浩完成了从网红到网红的轮回。

浮浮沉沉十几载里，初代网红中只剩下他宝刀不老，而短视频平台每天批量生产的那些草根网红，却如天上的流星一般，来去匆匆，每隔半年就大换血一次。十年后，还会有人像老罗一样历经大浪淘沙，依然可以让人气和流量待他如旧吗？

应该没有哪个群体能比网红更能诠释安迪沃霍尔那句名言：任何人都能成为十五分钟的明星，在通用的词条解释中，这个群体被定义为一群在现实或者网络生活中，因为某个事件或者某个行为而被网民关注从而走红的人。

十五年前，互联网开始闯进普通中国人的生活，初代网红开始扎堆爆发。

从2001年—2008年，中国互联网从最初的四大门户时代迈向社交化网络时代，博客、sns、论坛、微博、社区开始崛起。社交化网络根本上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人的走红才得以可能，也正是从那时起，初代网红开始在带有社交属性的各种“孵化器”中纷纷诞生。

2005年前后，陕西人史恒侠化名芙蓉姐姐，旋风一般在网络中崛起，她的标志性S形动作，从水木清华BBS走向天涯论坛，又走向各大门户头条，成为全网最热的话题。站在互联网发展的维度上来说，芙蓉姐姐开创了一个历史，一位背景、天分和相貌都毫无过人之处的普通人，第一次单纯依靠网络就大红大紫，并成功将名气转化为商业利益，随着芙蓉姐姐凹造型的照片以病毒般的速度在网络传播，初代网红的时代大幕缓缓拉开。

那是网红诞生的时代，也是网红最蓬勃发展的几年，从芙蓉姐姐开始，各个次代的网红人才辈出，从凤姐、木子美、猫力、沉珂到毒药、夏河、呛口小辣椒再到后舍男孩、天仙妹妹、西单女孩、筷子兄弟、网络小胖，这些个体走红的原因各有不同，从音乐、颜值、卖丑、卖美、卖腐、炫富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是借助互联网完成了自我推销，第一次让草根人群有了收割流量的可能。

回头去看，2005年网民投票选出的十大互联网人物排行榜，排名前三的分别是芙蓉姐姐、天仙妹妹和后舍男生，这些名字都是中国互联网化石级别的存在。那一年的排行榜中，罗永浩排名第6，彼时还是新东方老师的他习惯在课堂上讲各种段子，学生们将这些段子整理出来发到了网上，被网友称为“老罗语录”，凭借“老罗语录”，罗永浩迅速走红，凭借段子成功跻身初代网红的队列。

十五年过去，名字还留在江湖中的个别初代网红如芙蓉姐姐、凤姐也早已淡出江湖，其他化石级别的人物，像猫力、沉珂到毒药、夏河、呛口小辣椒、后舍男孩、天仙妹妹、西单女孩、筷子兄弟、犀利哥这些名字，基本上都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中。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他们一夕走红、但很快又衰落，伴随着质疑、荣誉和嘲讽，随着往事乘风而去。

“毒药”郑宸

这其中，资历最深，经历最丰富，人生起伏最大，十五年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又回到网红的起点，依然能够让网友买账的初代网红，唯有老罗一人。从这一点来看，一路走过网红大灭绝的蛮荒时代，成为流量仅存的初代网红，老罗确实值得被铭记。

当然，无论是依然坚守的老罗，还是早已埋没人间的其他人，初代网红的意义早就刻在了历史的河床之上，他们是互联网这个多棱镜中复杂多样的各个侧面，也折射出互联网产品迭代与群体文化这十几年来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和典型样本。

移动互联网和手机的出现，让所有人无时无刻不在线上，“低头族”变多，各种短视频和直播应运而生，人民还来不及去怀旧随风而去的初代网红，新一代网红就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裹挟下登上了时代的舞台。

2015年10月，papi酱开始在网上发布原创短视频，四个月之后，凭借变音器发布《男性生存法则》等原创短视频内容，papi酱开始受人关注并迅速走红。1个月后，这位新晋网红就获得1200万人民币融资，并被投资机构给出了1.2亿人民币的估值，第一次贴片广告拍卖达到2200万。比起初代网红商业价值转化的艰难，短视频时代的新一代网红，其走红速度和商业化进程都被按下了快进键。

与第一代网红不同的是，新时代的网红的商业属性和目的更强烈，几乎每一个网红都是奔着利润去的。和初代网红自由成长、百花齐放的“野路子”不同，目的明确竞争激烈的新一代网红更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走红的核心竞争力是过硬的内容产出能力。

虽然抖音等短视频平台的网红数量庞大，但仔细梳理一下却不难发现，那些活跃的头部账号其实就那么几类：吃播、做菜、健身、美妆等生活化内容，直播带货，土味搞笑和变装卖丑等等，而无论是哪一类，他们之所以能在同类创作者中脱颖而出，靠的是内容的亮点和创意的差异。

直播带货的网红代表李佳琦根植于抖音的内容土壤却又重塑了抖音内容形态，“oh my god”、“amazing”等佳琦风语言的魔性洗脑正是助其出圈的关键。以浪胃仙为代表的吃播网红同样另辟蹊径，一扫之前韩国大胃王吃播网红长相甜美，身材纤细，与能吃的特性形成巨大反差的套路，第一次靠外貌普通，身材宽大给网友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去年红遍全网的搞笑网红韩美娟和今年红遍全网的郭老师同样有独家秘笈，韩美娟让人上头的尖利土味声调和“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记得双击么么哒”等不走寻常路的段子让他和以前所有的变装搞笑网红都不一样。

郭老师的独家标签就更为明显了，一个外表跟绰号没多大关系的短视频女网红，大脸盘、大肚腩，说话腔调奇怪，动不动大呼小叫，脸上挤成一团，直播时骂脏话，甚至还对着镜头放屁，这样一个走在当下土味最前线的女人，其实满足了网友揶揄、审丑、无拘无束发泄自我的心态，而她创作的“郭语”教学，诸如“集美（姐妹）”、“迷hotel（猕猴桃）”、“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等等，都是在全网广泛流传的火梗。

相比初代网红凹个造型、拍张照片，新一代网红每生产一条几分钟的短视频就需要选题、写稿、换装、录制、剪辑、合成等多个工序，此外，要想出圈，还必须拥有超强的内容生产力，不同常人的段子创作力，不断强化自己的人设和个人品牌。

移动互联网拉低了网红的准入门槛，也加剧了这个行业的竞争。

在国内，一个拥有10万以上粉丝的账号基本上已经迈入了网红的行列，这个体量级的账号多如牛毛，并且还在以每年50%左右的速度增长，短视频和直播催生出的新一代网红行业已经是竞争近乎惨烈的一片红海。

数据显示，在papi酱刚刚走红的2016年，网红的平均生命周期一般为8个月，目前，这个周期已经缩短到六个月，随着短视频平台越来越多，数以万亿的网友前赴后继投身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赚钱毫不费力的行业，网红的平均生命周期还在加快缩短。

去年还红遍全网的韩美娟、毛毛姐、乔碧萝今年已经成了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当大家争着转发“郭言郭语”的时候，曾经充斥朋友圈的“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成了昨日黄花，可以预见，几个月之后，现在侵略性十足的“集美”段子，同样会被新梗所取代，迅速从大家的视线内消失，这个行业就是这么现实、残酷。

网红毛毛姐

事实上，即便是papi酱这样创作力相对过硬，成名比较早的网红压力也非常大，曾经为她带来流量和金子的内容生产模式，已经成了网友烂熟于心的套路，加上越来越多的专业视频内容生产者的加入，即使是papi酱这样的头部网红，如果不能跳出以往的套路，及时更新升级自己的内容生产模式，也会很快陷入江郎才尽的境地，粉丝和流量转眼间就会被后起之秀吸收。

与此同时，随着监管的严格，出格和博眼球的网红少了，网红的生产开始成为一条产业链，大部分网红就像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他们可能成名得更快，也将被遗忘得更快。

看看那些一开始人气超旺，以气吞山河的王者之势霸占全网热度的网红，短短几个月后就开始反复利用自己过去的老梗的时候，网友和金主都会变得警觉了，这代表他的输入转输出能力已经僵化了，被淘汰被遗忘的结局已经依稀可见。短视频时代昙花一现的网红们，还会诞生下一个罗永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