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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麦、骂架、面粉洗脸,我啥时才能成为喜剧之王

2020/10/2 7:15:34 来源:互联网

本文系网易看客栏目出品。


不久前,我在《拍抖音反转神剧5个月,我们最终成了炮灰》的文章里,记录下了我们公司从匆忙成立到散伙的全过程。遗憾的是,其中一位演员的故事,最后在终稿里被编辑删去了。

后来想想也好,他理应拥有完整的一个故事——不只是他,所有浮沉于三线直播平台的主播们,都不该被潦草带过。

我想红,我要拜师学喊麦

去年年底,我的朋友老黑临时凑起了一队人马,在厦门成立了短视频运营公司,打算“抄”时下最火的“反转神剧”,还拉了当时正失业的我入伙。

老黑是业内叫得上名的喊麦主播,我俩曾在同一家主播运营公司共事过。初始时他还一贫如洗,之后靠着一嗓子喊麦,喊出了某平台“年度十大主播”的头衔,签约了华南地区最大的直播公会,在圈里慢慢有了名气。

作为走江湖多年的“老直播员”,老黑的性格即是直播的风格——花钱时大手大脚,曾经在直播间抽奖送出100台手机;挣钱时也十分拼命——最好的时候,他靠着抖音上的15万“直播粉(直播吸引来的粉丝)”,一个月能进账大几十万。代价是:长期扯着嗓子直播导致扁桃体化脓,去医院做了手术。


直播这些年,老黑拿到过的荣誉。受访者供图

自恃着在行业里摸爬了七八个年头,老黑决定自立门户,瞅准直播的创业风口进军抖音,打算白天拍反转神剧吸粉,晚上开直播挣打赏。反正,演员和主播都是同一批人——他喊麦时收下的徒弟。

这几年直播行业风起云涌,很多初出茅庐的小主播都会选一个名气大的主播“认师父”,学手艺之余还能沾师父的光,给自己“引流”带关注。老黑也陆续收过好些徒弟,大部分是在线上,而王二则是千里迢迢赶来的一个。


直播中的王二。受访者供图

王二今年30岁,黑胖结实,面相憨厚,手臂上还盘着一条龙。他初中时书没读多久就弃了学业,开始在社会上混,跑过外卖,摆过地摊,最后发现自己嘴皮子挺溜,于是在网上开了个直播间,主要是喊麦和聊天。

在遍地是帅哥美女的直播行业里,他长相平平又无一技之长,长期得不到官方的推荐,只能在最底层摸爬滚打。好在,当时老黑混得风生水起,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王二家里条件并不好,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他的目标很明确——想要红。于是他没多想就接受了老黑的邀请,只身从徐州一个小县城奔往厦门。

于是,这个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小伙,彷佛从快手的屏幕里,活脱脱地跳到了我面前。


王二来时的机票。受访者供图

那天王二背着行李袋,身着运动外套和浅蓝色牛仔裤,冷不丁地出现在我们的办公室,黝黑的皮肤和褪了色的文身,交错出一股强烈的小县城气息。

听说老黑要安排他做我们的演员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断试图说服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万一他身上有许多闪光点是我没发现的呢。”

可惜我看人很准,他真的没有一点闪光点。

 “忠肝义胆英雄魂,今生只做X家人”

起初的合作很简单。在只有11人的小团队里,我负责编导,王二则白天当演员,出演神剧里的角色,晚上在自己的账号上直播。和他一起干着这份工作的还有3个女孩,都是老黑的徒弟,分别来自不同的省份。

纵观所有人的表现,王二是最让我头疼的一个。他没有表演经验,有时连最基本的台词都背不下来,我经常要在他身上浪费很多时间。

头一回拍摄,王二出演一个刻薄的阔老板,性格势利,脾气暴躁,无底线地欺负来送外卖的老同学。作为全剧的“高潮位”,王二的表演至关重要。然而拍摄当天,王二却屡次卡在“喝止老同学碰茶壶”的情节上——他站起来,指着对方,歇斯底里地朝对戏的女演员大吼:“放下!”仿佛这是他能做到最愤怒的表达了。与此同时,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另一只手由于没有戏份,不安地抓住衣角又放下。


接下来还有一场发飙戏,王二的表演同样很青涩。来源:抖音

我挠挠头告诉王二:“不需要将每个动作和台词都拆分进行,这样看起来会很傻。愤怒是一个整体的行为,你要进入角色。”

王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一场戏是他饰演的阔老板对老同学冷嘲热讽。只见王二坐得笔挺,直直地盯着对面的演员,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这种东西也是你这样的农民工能买得起的?”

我彻底陷入了沉思,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份工作。死磕了一阵后,我看不下去了,干脆让王二起身,亲自表演给他看。


反转神剧中暴发户的必备台词:我只抽华子。来源:抖音

如此拍摄了一周,王二的表演始终带着一种生硬的浮夸感,情绪一律靠嗓门大来表达,细腻的台词更是念不好。有天我终于失去了耐心,当着大家的面甩下本子:“你直播的时候不是大大咧咧的么?怎么现在一看到镜头就这么尴尬?!”王二显然被我吓住了,忙着赔不是,我不再说话,起身离开了片场。

那晚拍摄结束后,王二小心翼翼地挪到我工位:“对不起啊导演,我是真的不会演。”说完,又没心没肺地笑着问:“导演,您有没有好电影推荐我去看看,最近辛苦你了。”我无奈一笑,漫不经心地在百度上搜了几部电影,便将他打发走。


为了拍摄经常要加班到很晚,这是我凌晨2点回家的夜景。

那时的我,多少还是对王二带点偏见。早些年,大牌主播动辄收入上千万,不看学历、不看经历,来钱快,注定了这行鱼龙混杂。在媒体的渲染下,无数人挤破头一拥而入,在主播运营公司上班那会儿,我每天和各色人物打交道,电竞主播扎堆在“斗鱼”“虎牙”,户外主播驻守在“奇秀”“火山”“迅雷”,至于我们公司运营的主播,则大多活跃在你听都没听过的平台里。他们很多是从周边大学来兼职的帅哥美女,以为唱唱歌跳跳舞,动动嘴皮子就能挣钱。

跟我接触过的很多主播一样,王二直播时异常奔放,和他演戏时判若两人。在王二眼里,这个圈子就是一个“江湖”,他习惯把“义”字挂在嘴边,称自己的粉丝为“X家军”,“忠肝义胆英雄魂,今生只做X家人”;还会在自己的ID后加上“师承某某”的标签,号称“只要师父给个眼神,立马就去干翻某人”。

一开始我觉得滑稽,后来才知道,我的想法是多么自以为是。


王二的主页,背景写着“江湖就是人情世故”。来源:抖音截图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几天后,我收到王二发来的信息:“导演,您推荐的电影我都看完啦,还有没有其他的?”

我有点意外——他还真去看了,往上滑了一下聊天记录才发现,每个节假日王二都会发来问候,只不过从来没有得到我的回复。我一时间无地自容,旋即打开豆瓣,列了一串长长的片单发送过去,末了叮嘱他:“直播别弄太晚了,要好好休息应对拍摄。”

王二满口答应,又说今天遇到了一位“大哥”,“给我多刷了200块钱,我再聊一会儿”。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平台上的帅哥美女发个视频卖卖萌、嘟嘟嘴就有一大波粉丝涌过来,但王二没有这样的先天优势,这“200块钱”也许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不过都是为了有口饭吃,我没有资格瞧不起任何人。从那时起,我对王二刮目相看了。

“我用嘴就能让你充值一万块”

2个月过去,王二的演技有了很大进步。尽管白天拍摄晚上直播,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但每天早晨拍摄前,他都会去理发店洗个头,让理发师打理得一丝不苟才来。


后来王二逐渐能出演情感类角色了,但演得最多的还是反派。受访者供图

有时碰见王二进办公室,我会开玩笑问:“昨晚有多少礼物呀?”

王二哈哈一乐:“那不是千八百万地来。”

听他这么说,办公室旋即爆发出一串欢乐的笑声,而我更加燃起了对王二直播的兴趣。

我们公司在厦门岛外的一幢办公楼,每晚9点钟是最热闹的时候,这里聚集了大大小小十来家新媒体公司,站在走廊里,能听见男女主播的尖叫、让地板为之颤抖的DJ低音从四面传来;直播间大多由办公室改造而成,从门口路过,能看到面粉道具和外卖盒子随意堆在地上。


办公室走廊一景,这种热闹经常要持续到半夜。

王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直播的。他和“师父”老黑所在的“公会(主播签约的经纪公司)”主攻二三线直播平台,旗下的大多是秀场主播。我曾经问过老黑“为啥不去播游戏?”他笑我不懂——二三线平台的受众从来就不是爱打游戏的年轻人,“我们需要的是那些更容易被引导的受众”。

而这,就注定了观众的文化程度不会太高。

打打擦边球是平台的常态,此外,你还能看到艳舞、主播之间互相辱骂,以及对金钱最赤裸的崇拜。

一个“上道”的主播,必须记得直播间里所有“大哥”的名字,他们带着豪华跑车特效高调进场,通过真金白银赢得面子。直播PK(两个主播连线,以指定时间内粉丝刷的礼物数量定输赢)是男女主播都绕不开的项目,而在三线平台里,女主播的生存空间更大。

女主播想要“大哥”刷礼物很简单,PK时,落后的一方会站起身,把镜头往下调整一番,露出短裙和修长的腿,不断摩擦双腿扭腰,然后以各种理由“病怏怏”地恳求各位大哥:

“哎哟,这个动作好累啊,哪位哥哥帮忙上一下票啊?”

“X哥在吗,帮帮忙呗?”

在微弱娇喘和变声器的夹击下,“大哥”们的表现欲和好胜心被激发了,彷佛数万观众之中唯独自己光芒万丈。于是,充值开始了。

女主播的微信是明码标价的。刷到一定金额,“大哥”就会被主播列入“可发展对象”名单,加上微信后,会得到一句感谢的话,女主播还会嘱咐你多去看她的直播。刷得越多,聊得就越多:“你在哪个城市?有空可以来找我玩,玩什么由你定。”

我的朋友陈锋就曾经被女主播问过这种话题。当他把聊天记录翻给我看时,我已经劝不住他了。后来听说他把10万块钱的“买车基金”花得一干二净,等没钱刷礼物了,就以被删除好友收场。


和一位男主播连麦PK时,有“大哥”给王二刷“兰博基尼”,价值5200个抖币。

 用老黑的话说:“只要你愿意在我直播间花1块钱,我就能用嘴让你充值1万块。”这话不假,但男主播往往要比女主播更卖力才行。

男主播之间,PK多是互相辱骂,想要赢下骂战,就得团结“家族”(即以师父为核心、多个徒弟及铁杆粉丝共同组成的团队)。

一场有老黑参与的PK通常是这样的:直播开始,作为“家族”核心的老黑指挥着自家的粉丝军团,乌泱泱地涌到别人的直播间里带节奏,引发口水大战,接下来就是砸钱斗气的刷礼物环节。

业内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输掉PK的一方,惩罚方式由胜方决定——吃一管芥末,做几百个蹲起,当场撕烂自家直播间的墙纸,或者剃掉眉毛。铁杆粉丝的ID都挂上了老黑的标签,胜负与否事关“家族”尊严,没人愿意输掉这场比赛,所以徒弟们也难免一场厮杀。


老黑直播PK现场

最初,王二还不能独力撑起直播间,有段时间,他整晚站在师父的身后,负责用前滚翻感谢“大哥”,以及在骂战中带节奏——通常是师徒俩人一唱一和,拿起麦克风,指着摄像头说:“兄弟们把票走起来!今天我们出征,要让他们寸草不生!”

在LED炫彩灯光和强劲的DJ音乐加持下,整个直播间的氛围被带动了。几个小时下来,王二早已满头是汗,嗓子发哑,双腿几近酸麻。

这是三线直播平台的基本操作。我还围观过一场线下联动的PK——老黑和另一名男主播坐在一起,互相用拖鞋、皮带抽对方,一场直播下来,无不面红耳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老黑和一位主播联动进行户外直播。

起初,我对如此野蛮的赚钱方式实在不齿,接触后才发现,他们中的一些人要在下播后吃抗抑郁药物。我曾问过一些主播“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得到的回答五花八门,有人说因为有违约金不能和公会解约,有人说这样来钱快,而老黑的3个女徒弟则是答不上来。

要是忽然换上相对保守的衣服,告诉大家今天不跳舞了,观众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然后涌入别人的直播间;而留下来的观众,则乐此不疲,继续发布着污秽弹幕。只要还有观众,这样的表演就永远不会停止。

论一个三线直播员的自我修养

每年年末是直播行业最紧张的时候,各大平台会评选年度主播,是一年中的盛事。

小主播获奖无望,基本不会参与;而像老黑这样的大主播,早早就开始盘算要用什么创意杀入年度决赛了。

年度决赛就像综艺选秀一样,参赛的主播要通过地区赛、省份赛,最后才来杀到全国赛。不同之处在于,决定晋级与否的并非投票数,而是真金白银。这些钱一部分来自公会和主播,双方会提前商量好,各自出一半进行打榜,制造人气和声势;另一部分则来自直播间的铁粉大哥们。

事实上大多数主播和公会都在亏钱,但只要拿到头衔,接下来的一整年,就能获得平台的流量扶持和首页推广,这意味着可以挣得盆满钵满。


王二和一位男主播连线PK。受访者供图

决赛期间,打开直播平台就能感受到这样的盛况:大主播们备足了道具,为一轮又一轮的激战做准备。有人备好透明胶和酱油,有人则干脆拿出一个大转盘,上面列有“夹气球、指压板跳绳、皮鞭抽自己”等惩罚项目。

要是应刷钱最多的“大哥”要求,抽中了“面粉洗脸”,整个直播间顿时就会尘埃弥漫,主播因为吸入面粉而咳嗽干呕,脸上已不见五官,只剩下弹幕上“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不停飘过。


只要敢对自己狠,生活会给你该有的一份。图为主播常用惩罚道具一览。来源:网络

可以说,每逢年度决赛,大家都会打破头拼命往里挤,只为来年在行业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段时间,王二和老黑经常大半夜还在直播,整栋办公楼都能听见他俩的动静。一天凌晨,我下班后百无聊赖,便透过门缝悄悄地看他们直播。

10平米不到的直播间里,道具烟花和玻璃渣散落一地,只见王二和3个女徒弟在背后站着,老黑则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嚣张跋扈地指着屏幕怒吼一声:“小B崽子!今天就打死你!X家军的家人们(主播对粉丝的爱称),给我上!输了让他当场剃光头!”

这阵势,大概是遇到仇家主播了。


王二师徒在直播PK中,身后的LED屏幕上打着“X家军”的字样。受访者供图

王二站在背后显得十分激动,恶狠狠地盯着屏幕,老黑转身过来问:“王二你说怎么办?!”王二抓过麦克风,挥舞着手臂歇斯底里:“干他!”然后按下声卡中控,灯光闪动,所有人进入刷票阶段。

紧接着,老黑已经哑掉的嗓子发出一声比之前更洪亮的吼叫:“谢谢陈哥!谢谢陈哥送的大游艇!家人们感谢陈哥!”

DJ音乐随之响起,背后的LED屏幕闪过一条飞龙特效,王二随着节奏将一个烟花引爆,烟花四落,他扯着嗓子喊道:“谢谢老板!”接着双掌一合,双腿一蹬,来了一个后空翻。但由于没有站稳,他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地上。

弹幕里“哈哈哈”的笑声不断飞过,有人说:“陈哥牛逼,王二这个翻的可以哈哈哈”。王二赶紧站起身,就当无事发生。


为了争取晋级,除了每晚直播之外,老黑还要赶赴外地做联动。受访者供图

赢下PK之后,败者组忍受着胜利直播间传来的辱骂声,王二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腿,嘴里不断地欢迎着新来的大哥。一根烟的功夫,下一场PK马上就要开始,王二将手里的红牛一饮而尽,拍拍沾满彩带的头发进入状态。

一整个晚上,清脆的双膝扑地声和随之传来的笑声此起彼伏,我就这么看着,不知不觉天就蒙蒙亮了——6个小时里,王二总共后空翻了十几次,不停地放烟花庆祝,因为惩罚,脸上已经没有一处正常的肤色。

这样的年度活动大概持续了1个月。路过办公室的走廊,我常常能看到成堆的大蒜、辣椒、芥末堆在地上,空气中是刺鼻难闻的气味,厕所的隔间里不时传来催吐的声音。我远远地经过,急忙戴上耳机回避一切。

遗憾的是,这一年师徒俩的成绩止步于福建十强,没能进到全国赛。

终究是一场空

年终,公司的效益没有达到预期,王二也愈发迷茫。眼见直播间的观众数量止步不前,他开始焦虑,不止一次跑来问我:“播放量什么时候能上来?”“什么时候才能火起来?”

实话说,按照公司粗制滥造的定位(指拍摄反转神剧),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我无法给他任何承诺。

春节假期前,老黑把我们聚到经常光顾的酒吧团建,大概是多喝了几杯,王二说着说着,便两眼通红哭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感觉看不到希望,家里人也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我也没有像样的视频给他们看,感觉这一年什么都没有得到。”


公司的最后一次团建

大家推杯换盏的手停了下来。几位女主播低着头不说话,我和老黑抽着烟,相视无言。这时我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沉默着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为了不让场面这么尴尬下去,老黑叫停了饭局。打车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五味杂陈。王二曾经告诉我,他的父亲早年去世了,母亲年事已高,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可以挣钱。


摄影师为王二留下的剧照。受访者供图

年后,我常常见到老黑一脸忧色,公司经营不善,拍摄很快也叫停了。我们不再需要王二做演员,和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为数不多的一次见面,他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脸上还蓄起了络腮胡,让人眼前一亮。

我笑着调侃他:“哟,不错啊,早上还去抓头发(用发蜡做造型)吗?”

王二笑了笑:“我现在会自己抓了。”

简单寒暄了两句,他便回去上播了,不料聊到一半,却被老黑叫去忙事情。按照平台的规则,要是长时间不出现在画面中,主播很可能会被认定为违规,王二于是过来拜托我:“哥,你帮我跟观众说一下话呗。”

架不住王二的央求,我入了镜头,五级瘦脸加美颜的特效瞬间让我认不出自己。直播间里只有寥寥几个观众,大多都是来了又走,那一刻我突然尴尬无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和王二第一次拍摄时的拘束感,一模一样。


离开公司后的王二。受访者供图

听说公司倒闭后,王二回了徐州老家,做起了电商带货。有天深夜,我看到他在朋友圈更新了动态:“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这句话分外扎眼,冷不丁地让我想起,有次拍摄,为了把王二摔倒的镜头拍得更真实,我们不断尝试了十几次。王二没有抱怨,笑着站起身,将裤子上的灰尘一拂了事,接着,再次就位,找到自己的角色。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作者   钟楼  |  编辑  简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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