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斗士”马斯克为啥总能全身而退？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腾讯科技”（ID:qqtech），作者：皎晗，36氪经授权发布。

从特斯拉电动汽车到SpaceX星际飞船，马斯克已经成为世界上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与此同时他还改写了与美国监管机构打交道的规则。作为特斯拉和SpaceX的首席执行官，马斯克总是与一大堆美国政府机构发生冲突，通常还都能侥幸逃脱。

以下为文章正文：

电动汽车制造商特斯拉和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的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是很多美国监管机构眼中的焦点人物。这些机构一直在关注马斯克绕开法规监管或者无视执法行为的做法，但马斯克总能成为最终的赢家。可以说，马斯克战胜了一大堆监管金融市场和工作场所条件、保证高速公路和太空飞行安全的机构。

大多数公司首席执行官总是刻意避开监管机构，或者至少会让自己在他们眼中保持一定好感。许多被监管机构指控越界的人总是选择缴纳罚款或同意作出改进。

世界首富马斯克惯于打破传统的举动受到一些投资者的追捧。他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根本不让法规监管阻碍他用特斯拉电动汽车颠覆交通运输或用SpaceX星际飞船征服火星的宏大目标。

美国联邦机构认为马斯克违反了法律规定，危及公众安全。马斯克则表示，是他们阻碍了进展。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NTSB)认定，特斯拉和其主要监管机构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未能执行该委员会的建议，去防止公司高级辅助驾驶系统被滥用。目前两家机构都在调查最近发生在德克萨斯州的一起涉及特斯拉Model S电动汽车致命车祸。

SpaceX旗下星际飞船原型SN8发射升空

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也批评马斯克领导的SpaceX去年12月份在根本没有获得FAA许可的情况下将星际飞船原型发射升空。马斯克则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嘲讽FAA太空部门“完全坏到根上”。

即便与硅谷其他对监管机构表示不满的科技大佬相比，马斯克也显得与众不同。其行事方式不是与监管机构相互妥协，而是惯于通过个人社交媒体公开贬低监管机构，其中不乏粗俗用语。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曾要求马斯克提供信息，说明特斯拉是否审查马斯克的公开信息。这也是2018年双方就马斯克乱发推文引起法律诉讼、最终达成和解协议的主要内容。但马斯克去年夏天发布的一条推文明显用粗俗语言暗讽SEC：“SEC，三个字母的首字母缩写，中间单词是埃隆的（Elon’s）。”

当联系马斯克发表评论时，他只是回复了一个“便便”的表情。当被要求详细说明时，马斯克拒绝就他与监管机构的沟通或对监管的看法提供任何意见。马斯克周二在个人社交媒体上说，自己在“99.9%的情况下”认可监管机构的意见。但他还补充说，当出现分歧时，“几乎总是因为过时法规未曾考虑过的新技术。”

特斯拉和SpaceX也没有回复置评请求。

NHTSA表示，他们正在“密切评估潜在措施，以确保司机能够采取最有效手段确保自身安全，包括让他们充分理解自己对车辆运行负有全部责任。”FAA一位发言人则表示，自去年12月份的发射活动以来，SpaceX已经采取了“纠正措施”，加强了公共安全。SEC发言人拒绝置评。

一些投资者非但没有鼓励马斯克顺应监管大势，反而一味对其反常行为感到陶醉。长期关注特斯拉的独立研究分析师内森·韦斯(Nathan Weiss)说，马斯克的粉丝们“把他视为自由斗士，为他加油助威”。

SpaceX已经设计出将货物和人员送入太空的火箭和飞船，并已成功投入使用。就在上周，SpaceX旗下一枚猎鹰9号火箭将四名宇航员送入国际空间站，这是该公司首次使用二手飞船和火箭完成载人航天任务。本月早些时候，美国宇航局（NASA）授予SpaceX一份总额约28.9亿美元的合同，为宇航员探月计划打造登月飞船。

SpaceX还在开发将人类和货物运往火星的可重复使用星际飞船系统。SpaceX网站显示，公司在测试其最新的星际飞船原型时曾与监管机构发生过冲突。

去年年底，随着12月9日测试发射日期的临近，公司与FAA的紧张气氛加剧。12月7日，马斯克在个人社交媒体上表示，这次发射完全成功的几率只有三分之一，毕竟飞船在早期试飞阶段出错是司空见惯的事实。对FAA来说，最严峻的考验在于可能发生的爆炸是否会对周围社区造成威胁。

航空专家说，温度、风向和云层等大气条件都会影响爆炸冲击波传播的距离。FAA计算出，这次发射测试造成公众受伤的风险可能会超过阈值。SpaceX向FAA提交了自己的风险分析评估报告。FAA发言人表示，本机构拒绝接受SpaceX的分析报告，并且不会在既定的安全标准面前让步。

最终SpaceX还是将这艘星际飞船原型送上了距地10公里的高空。SN8发射近7分钟后返回地面，结果在撞击中发生剧烈爆炸，现场火球腾空而起。没有人受伤，也没有财产损失的报告。

在FAA要求SpaceX推迟原定于今年1月份的飞行测试后，马斯克公开指责这家监管机构阻碍研发进展，并称其法规已经过时。1月28日，马斯克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写道：“他们的规定是针对每年从一些政府设施少量进行的一次性发射。如果遵循这些规则，人类永远不会到达火星。”

FAA发言人说，3月12日FAA局长斯蒂芬·迪克森(Stephen Dickson)给马斯克打电话提出抗议，强调他必须遵守FAA的规定。根据FAA向三个国会小组提交的简报，SpaceX最终修改了发射前程序，避免再有未经许可的发射出现。FAA表示，现在要求SpaceX在飞船发射时有一名检查员到场监督，而不是远程观察。

3月21日，在听取了SpaceX等商业太空公司的意见后，FAA简化了发射许可的规定。

自去年12月份进行飞行测试以来，SpaceX在获得FAA发射许可的前提下，又在博卡奇卡对三艘星际飞船原型进行了飞行测试。但每艘原型都在返回发射台时发生爆炸。

今年3月份，美国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NLRB)裁定，特斯拉阻碍员工成立工会，违反了美国劳动法，并命令马斯克删除一条不鼓励员工成立工会的推文。特斯拉本月对这一决定提出上诉，称NLRB的裁决“违反法律规定”。

目前马斯克的推文仍没有删除。NLRB也拒绝置评。

特斯拉与合作伙伴松下在内华达州超级工厂生产车用电池组。特斯拉还拒绝了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OSHA)官员检查内华达州超级工厂的要求。

特斯拉加州弗里蒙特工厂生产的电动汽车装车

相关记录显示，2019年内华达州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OSHA)试图对超级工厂进行全面检查，但被特斯拉阻挠了近三个月的时间。这家生产电池的超级工厂是内华达州最大工厂之一，约有7800名员工。

原因是当年同一天，一名在工厂工作的员工被割伤，另一名员工失去了一根手指。内华达州OSHA要求特斯拉申请第三方机构评估其机器安全性。但特斯拉错过了向OSHA提交报告的最后期限，内华达州OSHA首席行政官杰西·兰克福德(Jess Lankford)于2019年3月下令对工厂进行全面检查。

OSHA调查员写道，他们无法就最初尝试检查工厂时发现的9方面潜在危险提出建议，因为特斯拉拒绝让员工接受采访，以确定公司管理层是否知晓这些问题。根据OSHA调查员提交的报告，他们第二天再到工厂时就被禁止继续工作。特斯拉律师耶森尼亚·比利亚塞诺（YeseniaVillase?or）表示，根据检查报告和往来的电子邮件，OSHA并没有进行检查的合法依据，因此特斯拉在问题解决前“搁置”了OSHA对工厂的检查。

一名调查员在报告中指出，当他们要求签署一份是特斯拉拒绝进行检查的声明时，遭到公司代表的拒绝。

内华达州OSHA一名发言人表示，大多数雇主与特斯拉进行沟通的方式完全不同，它们都会应调查员要求给予配合。她说，法律要求企业雇主遵守OSHA的检查、面谈和提交文件要求。但内华达州OSHA检查特斯拉时却遇到了困难。

兰克福德拒绝在OSHA声明之外发表评论。比利亚塞诺没有回复置评请求。

在接下来长达几周的对峙之后，内华达州OSHA于2019年5月20日从一名法官那里获得了行政许可，对特斯拉超级工厂进行全面检查。

据当地警用执法记录仪所拍摄的视频画面显示，第二天早上，一名OSHA主管带着搜查令和一名副警长一道检查了特斯拉工厂。

视频显示，当他们在厂门口等待特斯拉代表时，这位副警长对OSHA调查员的遭遇表示同情。

“他们很难对付,快和我们差不多了，”这位副警长说。

尽管调查员手持搜查令，但一名特斯拉经理还是拒绝他们进入工厂。

据参加会议的内华达商业和工业部前官员雷·菲耶罗(Ray Fierro)说，特斯拉随后会见了包括内华达州总检察长在内的州官。

菲耶罗透露，最终内华达州官员们同意让特斯拉限制调查员进入工厂的检查范围，同时向法官报告OSHA获得了必要配合。随后进行的检查产生了三项附属报告，其中两份是关于特斯拉拒绝提供受伤记录等文件，另一份是工厂存在坠落危险。调查人员再次指出，特斯拉不允许调查员与员工进行面谈。

机构发言人说，迄今为止OSHA还没能对特斯拉工厂进行全面检查。

特斯拉内华达州超级工厂

特斯拉目前面临的一个更突出问题涉及其高级辅助驾驶功能。这个名为Autopilot的辅助驾驶系统与一系列车祸相关，已多次受到监管部门的审查。

NTSB负责公路安全的副主任克里斯·波兰德(Kris Poland)表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反映新兴安全领域缺乏明确的监管规则。他对特斯拉工程师应要求共享数据和技术专业知识的做法表示赞赏。

2016年佛罗里达州发生一起涉及特斯拉电动汽车的致命车祸后，NTSB发现，特斯拉技术和这起事故脱不开干系，因为其允许司机长时间不把手放在方向盘上。NHTSA则表示，特斯拉曾试图设计一套系统，防止驾驶员滥用Autopilot系统。

NTSB曾敦促六家汽车制造商限制司机使用辅助驾驶系统的方式。除特斯拉外，每家公司都列出了它们为减少系统滥用所采取的措施，也获得了NTSB的认可。NTSB明确表示，由于没能阻止司机在非设计目的下使用Autopilot，特斯拉开发的是一个“显然存在可预见误用性的失败系统”。

本月，德克萨斯州发生一起特斯拉Model S电动汽车致命车祸后，当地警方称他们在涉事汽车里发现了两名男子，但两人都不在驾驶座上。

这次事故让人们质疑，涉事车辆在无人驾驶情况下是否能够行驶以及如何行驶。一名特斯拉高管上周一表示，事故发生时可能有人在驾驶位上。目前车祸仍在调查当中。马斯克则在个人社交媒体上说，早期数据显示，这辆车上的Autopilot系统没有激活。

SpaceX龙飞船首次载人航天任务成功后，马斯克出席新闻发布会

2018年，NTSB对一起涉及特斯拉汽车的事故进行了调查。之后特斯拉公布了事故的初步数据，并在其网站上表示，驾驶员在使用Autopilot情况下发生致命车祸的可能性降低了3.7倍。汽车安全专家和统计学家质疑特斯拉的说法。

据NTSB写给特斯拉的信显示，在特斯拉公开数据后，NTSB主席罗伯特·萨姆沃特(Robert Sumwalt)致电马斯克，要求他的公司停止泄露有关调查的信息。当特斯拉再次公开分享信息时，萨姆沃特告诉马斯克将不再与特斯拉就事故调查进行合作。

萨姆沃特后来在一次讲话中说，马斯克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在回应批评时，特斯拉表示，自己选择退出调查，说NTSB“更关心的是头条新闻，而不是真正提高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