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庆再演闹剧：只有离婚才能解开死结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腾讯科技”，36氪经授权发布。

作者：腾讯新闻《潜望》 方砚 唐媛

李国庆又上了头条。

4月26日下午，李国庆率领保镖、律师等五人强行闯入当当总部，将几十枚当当公章据为己有，随后在公司张贴《告当当网全体员工书》，指控当当现任董事长兼CEO俞渝“七宗罪”，并以临时股东会的决议为由，自任董事长与总经理，接管当当。

这一意外行为引发俞渝一方的强烈抵制。在随后发布的回应中，俞渝以当当公司的名义宣布，所有李国庆抢走的公章予以作废，并称公司已报警。

截至26日晚间，夫妻两人再次围绕当当的控制权展开了多轮隔空骂战。

不过，与此前一样，最终的结果依旧不甚明朗。一位当当知情人士告诉腾讯新闻《潜望》，李国庆抢夺公章的行为对公司影响极其有限，“公司的各种章已经报了挂失，预计一两天就可以用上新生效的章。”

而李国庆所宣称的“临时股东会的决议”，是否合法也存在较大争议。事实上，李国庆召开的临时股东会的合法性，直接与李国庆自身的持股情况挂钩。

据了解，俞渝目前持有当当网股权52.23%，李国庆为22.38%，二人的孩子持有18.65%（由父母持有）。但李国庆声称，由于其并未与俞渝离婚，二人持有的当当股权理应平分。

即便是“夺章”案件中另一个具有争议的问题----强行夺章是否合法，在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副主任赵占领律师看来，也主要取决于股东会决议是否合法有效。“股东会决议是否合法有效又取决于，李国庆能否在离婚诉讼未结案前以所谓实际持有股权比例的名义行使表决权。”

最终，所有的问题又回到了二人的离婚官司上。但在离婚诉讼尚未结束的现在，事件已经变成了死结。

两人都不愿意放手。而他们的背后，却是被二人的闹剧推向漩涡中央的当当------这也是他们的“孩子”。

这家电商行业曾经的先驱、如今的“其他”玩家，在李国庆俞渝两人屡屡合合分分的阴影下，早已毫不犹豫的一头猛冲向衰落，多年来，从未回头。

北京北三环的静安中心8层与21层，是当当网的办公所在地。

当腾讯新闻《潜望》来到案发地试图与当当网的员工了解当天所发生的“夺章”事件时，大部分员工都此事置若罔闻，大家均处于忙碌的工作状态。

一位当当员工坦言，普通员工也无所谓谁掌权，别影响公司正常运转就行，“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外人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事肯定没完”。

事实上，随着李国庆与俞渝的闹剧已经成为常态，当当员工的心态已经明显发生了变化。

另一位当当员工则向腾讯新闻《潜望》表示，今天李国庆大闹当当后，大家也有讨论，不过他们两口子都闹了好几次了，没有以前那么让大家有兴趣了。

如同后来当当官方发布的声明，当当的运营或许确实没有受到李国庆大闹的影响。有些员工甚至认为李国庆玩的就是行为艺术，结果如何，大概不太重要。

而在公司的管理层，李国庆所能造成的影响也非常有限。

当当副总裁阚敏在昨日6点的电话会议中明确表示，管理层百分百都支持俞渝。如若这一表述属实，则意味着当当的管理完全掌握在俞渝的手中，李国庆无力撼动。

这一结果并非偶然。一位当当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新闻《潜望》，目前当当的管理层中，公司老人只剩下陈立均与阚敏，其他人都被俞渝清洗了出去，“后来提拔的新人都是站在俞渝一边”。

这也意味着，李国庆的夺权，如果不能从股权角度合法索取，通过公司管理层和员工的里应外合，几无可能。

有趣的是，这一切在李国庆看来，仍然进行得颇为顺利。事件发生后，李国庆在微信群声称，接管公章财务章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还得组阁，组班子，“第三步是我进驻当当开展办公，给俞渝贴封条”。

只是，俞渝大概不打算再给李国庆机会了。

静安中心一名保安告诉腾讯新闻《潜望》，事件之后，静安中心物业也加强了该大楼，尤其是当当所在的8楼与21楼的安保力量。“李国庆下午来的时候，他有当当的工牌，但我们已经接到禁止李国庆进入大楼的通知，如果要进入，必须通过正常流程才行”。

或许，这一幕“夺章”闹剧或许不会再有实质性的下文。但最为核心的股权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意味着李国庆很有可能会在不远的将来开启下一幕闹剧。

从去年的“摔杯”事件，到如今的“夺章”，李国庆俞渝这一对夫妻似乎已经给公众们留下了十分恶劣的印象。然而直到三年多前，二人都还是亲密的战友，那时，李国庆也跟如今的处境不同，是当当的绝对控制人。

2016年年初，根据当当网的股权架构，李国庆占股股份32%，投票权是75.2%；俞渝占股股份是3.9%，投票权是8.3%。

李国庆压倒性的优势，帮助了这一时期当当成功实现退市。

当时，面对美股资产管理有限公司i美股收购要约，早先已提出收购要约的李国庆约定与俞渝为一致行动人。二人投票权加在一起为83.5%，拥有绝对话语权，直接导致前者方案出局。

但实际上，i美股提出的私有化方案出价要比李国庆俞渝的私有化方案高出12.6%。李国庆俞渝明显低价的方案在当年9月的董事会会议中，却最终获得了97.7%投票权股东的支持。

显然，这时李国庆俞渝仍然还是面临外敌时的战友关系。但转机，也自成功退市起开始出现。

根据当时退市的文件，2016年下半年当当退市后，俞渝将持股11.04%，李国庆持股82.13%。这一占比几乎延续了退市前二人的持股均势，李国庆占绝对优势。

但到2018年4月，海航拟并购当当一案中所披露的股份，俞渝持股62.9%，已是李国庆持股26.96%占比的两倍多。

显然，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故事。

根据李国庆的自述，2017年，俞渝鼓动李国庆，双方各拿出一半股份留给儿子。当李国庆拿出来后，俞渝以资本市场不看好儿子成大股东为由代持了儿子股份。

于是，俞渝得到了当当65%的控股权，再加上占股8%的公司小股东支持她，俞渝由此获得了73%的公司绝对话语权。

但这一说法同样充满疑点：既然资本市场不好看儿子成为大股东，股份也本应原路退回，李国庆为何容许股份交给俞渝代持？

在一次接受海客财经采访时，李国庆如此解释：

“我当时想要的就是自由，新业务让我尽情地奋斗，俞渝你什么都别管，你拿着儿子的股份，妈妈给儿子拿着，我也放心嘛”。

这一解释是否为真，如今仍难以判定。于商业角度，这一解释显得过于简单随意，考虑到股份背后所代表的巨大利益，如此简单进行转移，有可能并非实情。

而事实上，虽然俞渝在回应中反复强调李国庆私生活层面的问题，但对于公司股权的变动，俞渝仅以“逼宫这半件事”一笔带过。

唯一可以确认的事实是，经历2017年的变动后，到2018年，李国庆已经从当当第一大股东退居第二，并被俞渝从公司管理层面驱逐。

当当方面披露，俞渝目前持有当当网股权52.23%，李国庆为22.38%，二人的孩子持有18.65%（由父母持有）。李国庆持有公司约四分之一的股权，对公司也有一定影响力。而一旦股权被判定为共同财产，李国庆有望拿回一部分俞渝的股份。

这或许正是俞渝此前不同意离婚的原因。

但需要注意的是，根据《婚姻法》规定，夫妻共同拥有的仅是股权的财产性权利，例如股东的分红、清算后股东分配到的剩余财产等。

陕西省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夏利萍与李松霞股权转让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15）西中民四终字第00473号]中表示，股东的配偶虽对夫妻共有的股权享有财产权利，但没有参与公司重大决策和选择管理者等权利。

这也意味着，公司股东转让股权可以独立行使，并非必须要征得其配偶的同意。一旦李国庆做出对公司不利的行为，诸如通过向竞争对手处置股权并助其获取董事会席位，俞渝并不能通过《婚姻法》对其约束。

有熟知公司股权的从业者告诉腾讯新闻《潜望》，俞渝或许并不希望在公司与李国庆做完全切割前离婚，双方可能有过一些事关公司股权的谈判，以换取李国庆手中股权；但李国庆可能因为价格没谈拢、或者压根认为这是一种“转移资产”行为不愿多谈，双方谈判进程并不顺利。

当当副总裁阚敏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我们有过和解的阶段，但是李国庆方面单方终止了和解，只能等待法庭的宣判”，而对于和解失败的原因，阚敏说，经常李国庆提A条件，回复了以后他又提B条件，还有今天A条件是这样的，明天再谈的时候条件变了，很难往下谈。

这或许是这场狗血剧背后的真实原因：双方涉及的利益太多，简单的离婚，已经无法完全解决问题。

只是，他们背后的当当可能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夫妻两人折腾了。这家在2010年上市时尚在B2C市场占有率近10%的电商元老公司，到2018年时，市场份额已经跌破1%。

掉队多年，争端不断，如今夫妻分家又即将带来潜在危机，当当的未来或许将更加灰暗。